小学生在游戏中常常会玩起“打烟牌”的游戏，这是他们独特的游戏本能在发挥。作为成年人，我们需要尊重孩子们的游戏需求和创造力，让他们自由发挥想象力，探索世界，培养他们的思维能力和社交技巧。因此，不要限制他们玩游戏的方式，而应当给予他们空间和支持，让他们尽情享受游戏带来的乐趣和教育意义。

近日，“小学生是否应该玩烟牌”的话题上了热搜。据媒体报道，近来湘桂粤琼等地的小学生中流行一种“烟牌”游戏：从硬香烟盒上剪下商标，折叠成纸牌大小的卡牌。游戏时先将烟牌放在地上，另一方通过拍打让烟牌翻面，就能赢得此牌。该报道称这种游戏让很多学生上瘾，无心学习，还有人翻垃圾桶搜寻烟盒，甚至在学生中形成“赌博”风气，应该警惕并禁绝之。

另据媒体报道，湖南省浏阳市道吾小学向家长发了公开信说明“烟牌现象”，并在学生与家长之间开展辩论，题目是“是否应该允许学生玩烟牌”。辩论的结果是，该校“选择了保护孩子们的童趣”。校长陈利莎在致家长的信中表示，游戏对儿童成长意义重大，同样有助于孩子和家长之间的相互理解。

围绕这个议题，正反两端的争论仍未停息。一件事既然上升到了“要不要禁止”的高度，那自然是其出现了某些在反对者看来“必须警惕/禁绝”的危害。有鉴于此，这个议题也就值得详加辨析。

众所周知，“禁止向未成年人售卖烟酒”“禁止未成年人赌博”是近乎普世性的法律法规，只因未成年人血气未定，没有经济来源也不具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消费烟酒与参与赌博都超出了未成年人的心智掌控能力：抽烟喝酒影响身体，赌博惑乱心智，同时极易带来大额消费，导致人财两失。

但禁止未成年人接触烟酒与赌博，都已有专门的法律法规予以约束，这本应是成年人应该承担的责任与应尽的义务，而不该把锅甩给孩子。《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59条规定，学校与幼儿园周边不得设置烟、酒、彩票销售网点，这是从源头上禁止学校周边出现类似产品；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19条、第20条分别规定，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不能实施民事法律行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则需要法定代理人的代理、同意或追认，这就足以限制未成年人的大额消费。

因此，指责“烟牌诱导吸烟乃至赌博”的论调，其实是板子打错了屁股。应当追究的是在学校周边设立烟酒博彩销售网点的人，以及接受未成年人大额消费的商家，而不是孩子自行剪下的“烟卡”。同时，“烟牌”本身能在多大程度上让未成年人进一步接触烟酒与赌博，本身是颇为可疑的。

这里又可从“烟牌”的本质说起：它究竟是赌博还是游戏？又与烟酒有多大关系？

“烟牌”本质上脱胎于“打画片游戏”，是几代人的童年记忆。就主题而言，举凡七龙珠、葫芦娃等文化IP都曾成为专题画片；就材质来说，除了这种专门发售的卡通主题画片外，还有孩子们自行用纸张折成的“元宝”，小玩家们以色系来区分彼此，游戏规则也都大同小异，以手掌或是画片击打画片使之翻面即可取胜。可见，即便不从烟盒或是文化IP取材，儿童也会自行制作自己的“画片”。

问题到这一步，“烟牌”的本质已经一清如水了。这无非就是孩子们自娱自乐的一种游戏工具，“打烟牌”“集烟卡”是存在已久的“打画片”童年游戏，只不过是今天的烟盒成了这种游戏的载体而已，原因可能是烟盒的材质更适合制作这种画片，也可能是香烟的标识恰好暗合了某种“文化IP”感。但无论如何，本质上是打画片的“打烟牌”“集烟卡”，距离烟酒赌博还远得很。

其实，商家专门针对未成年人开发的“盲盒”，恐怕才是“烟牌”那些影影绰绰的“危害”进化后的可能形态：收割孩子的情绪价值，捕捉孩子的赌博心理，刺激孩子的攀比心理。曾有报道称，有孩子为了买盲盒花费的钱成千上万，其“隐藏款”的“抽中概率”本身就是在鼓励赌博，这种商家刻意为之的“诱导赌博”产品，比起孩子们为了打画片游戏而自行制作的“烟卡”，两者的危害性相去岂止万里？

事实上相较于更容易上瘾也更容易影响学习的电子产品、游戏与短视频，堪称“实体社交”的“打烟牌”游戏好处更多。诚如陈利莎校长所言，“打烟牌”是一项兼具竞争与社交属性的游戏，孩子“在游戏里能习得遵守规则、竞争合作、统筹分析、人际交往、资源利用等能力”。而即便不谈这些“好处”，单纯的游戏也能给孩子带来许多乐趣，不应视之为洪水猛兽一禁了之，剥夺孩子的这种乐趣。

对胜负输赢的渴望、对游戏的热爱根植于人类基因，“游戏”与“游戏心理”也型塑了人的认知，不少伟大的艺术与科学成就，其实本身就源于“游戏心理”。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指出，儿童通过游戏可以练习日常生活中学到的技巧，必要时甚至通过想象改变世界，使它更符合现有的认知结构。在“课间十分钟”已经如此弥足珍贵的今天，不让孩子玩点益人神智的游戏，也是说不过去的。

在爆火全球的韩剧《鱿鱼游戏》里，主角儿时的“打画片”竟然成了游戏组织方在地铁里招人入伙的“入门游戏”，一群绝望的成年人随后也不惜代价参加这些以生命为赌注的童年游戏。可见，赋予游戏以赌博属性的是成年人，将童年游戏改造成生死赌博的也是成年人。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不应夺走孩子仅仅出于游戏心理的单纯快乐，善加引导才是合理的做法。

王兢

责编 陈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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